“妖兽死了！”
劫后余生，百姓们抱在一起痛哭不已，哭声带着悲凉。
邵童扶着吕庆走在镇子道路上，路上都是一片狼藉，经过玄角白犀一番肆虐，这个不大的小镇，一下子倒塌了三分之一，死伤的居民有数百人。
“大人，你们是刚刚打死妖兽的强者吗？”一个年轻的少年鼓起勇气走过来，胆怯的看着邵童二人。
吕庆捻了捻下巴的短须，自得道：“没错，就是我们。”
少年小声问道：“大人，我要怎样才能变得像你们这么强？”
吕庆抚摸着少年黑乎乎的头发：“好好练武，长大后你就能超过叔叔了。”
少年似乎很激动，眼神坚定的说道：“我一定会努力练武的，有了大人你们的实力，我就可以打败妖兽，保护爹娘，而不是让他们为了保护我死掉……”
吕庆脸色一黯，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，递给少年。
“叔叔很看好你，以后你就用这把刀对付妖兽，保护家人。”
拍了拍少年的肩膀，他示意邵童带他离开。
直到与少年分开一段距离，吕庆这才喟然一叹。
“每年我都能见到许多个这样亲人死在妖兽手里的孩子，他们总是固执的认为只要自己有了实力，就能对抗妖兽，让亲人不再受伤害。”
邵童道：“这个逻辑没什么错。”
吕庆摇了摇头：“不，其实妖兽分别分布在海洋与陆地，天下百国所要承受的妖兽势力，多数是源自陆地，这部分妖兽的力量加在一起，也是不如天下百国的。”
“九大天关，三十六地阙，甚至可以将传说中幻化人形，毁天灭地的妖神阻拦在外，但在百国境内，却还是存在着大量野生的妖兽，不时袭扰百姓。”
“并非我们没有实力剿灭它们，而是上面根本没有想过要剿灭它们。那些强者、权贵，都住在最坚固的宫殿里，自身实力强大，又有无数护卫保护，没有妖兽可以威胁到他们，普通人与下层武者的生死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？”
邵童默默点头。
这就好比地球上，每年的粮食产量都要超过世界总人口所要消耗的，但仍然有近十分之一的人口处在饥饿状态。
缺粮的贫困小国，官员把粮食出口到富裕不缺粮的大国，换来工业品奢侈品，供中上层享受，至于底层百姓是不是饿死，这关他们什么事？
一切从不是做不到的问题。
遑论这个存在超自然力量，还处在奴隶制、封建制时代的世界。
“前面那是个药铺。”邵童指着远处，扶吕庆走过去。
还没到地方，就有一阵喧闹声传入耳畔。
只见药铺门口围拢着大量受伤的百姓，此刻都满脸愁容，部分脸色充斥愤怒。
而在药铺门口，一个满脸油光的中年人，一身干净锦衣，慢条斯理的靠在一张躺椅上，旁边一个小厮贴心的扇着扇子，眼神漠然的扫视着周围的人群。
“你们这些贱民，真是不知好歹。老爷我好心好意卖药给你们治伤，不过多收你们点钱，这跟你们的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？”
一个手臂被刺伤的壮汉愤怒走出来，愤怒叫道：“戚老爷，一株散腐草，平时在别家买，最多十个大炎币，现在你足足要两百个大炎币，这是不是太黑心了点？”
“周大壮，原来是你这个刺头！”
中年人稳当的躺在椅子上，眼睛斜眯看过去：“你也知道那是平时，现在是什么时候？妖兽袭击，你们一个个都受伤了，而这镇上只有戚家一家药铺还能正常营业，除了老夫这里，你们找不到第二个地方买药了。”
“是掏钱活命，还是留财等死，端看你们怎么选。”
壮汉愤怒道：“镇上是只剩下你一家没错，但周边不是只有这一个镇子，上林城也不是只有戚家。”
“那你可以去试试！”
中年人油腻脸上哈哈大笑起来：“拖着伤疲之体，走上好半天，去周边几个镇，看看他们会不会卖给你们药。至于上林城，巧的是，这两天守城门的正是我家族兄，你若是能进城，老夫的戚字倒着写。”
周遭一干受伤的百姓，顿时面如死色。
周大壮满脸涨红的攥紧手掌，死死看着躺椅上的中年人，眼睛里几乎要喷火。
这时两个护卫走了出来，冷冷盯着他：“周大壮，再这样对老爷无理，我们就要对你不客气了。”
看着他们手里寒光闪烁的刀锋，周大壮低下头去，慢慢退回人群。
邵童扶着吕庆，远处看着这一切，吕庆咬牙道：“戚玉人这家伙被发配到乡下，还是这副老德行，欺男霸女，强取豪夺。”
邵童看了眼躺椅上的中年人，道：“你认识他？”
“戚家家主的族弟，谁不认识。”吕庆冷笑着，“当初在上林城名声太臭，才被赶到外面的。”
两人正说话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陡然在人群里跪下道：“戚老爷，我儿子受了重伤，急需药材救命，您就行行好，按原价卖给我吧，我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。”
“拿不出钱，你还要什么命？”戚玉人身旁，那个小厮冷冷发笑起来，“赶紧找个地方挖好坑，省得料理后事麻烦。”
“唔，你怎么能这么说？”戚玉人脸色一厉，呵斥小厮道。
挺起腰背，他义正言辞道：“好歹也都是住在一个地方的邻居，老人家遭逢厄难，拿不出钱来救命也是情有可原，我们应该尽力帮助他，而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行径。”
说着他站起来扶起老者，脸颊带笑道：“不要着急，我戚某人也不是不讲情面的铁石心肠。”
他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，让众人都有些惶恐莫名。
突然他对后边仆人使了个眼色，仆人拿来一纸契约递给老者，戚玉人笑道：“如果戚某人没弄错，老人家家里是有二十亩灵米地的吧，只要把它抵押给戚某，你儿子的用药我戚家全包了。”
老者身子蓦地一颤，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满脸笑容的戚玉人，哽咽道：“戚老爷，那二十亩地可是我家历代积攒下来的，是我们家的根，您不能……”
“能不能是你自己决定，”戚玉人打断了他，“戚某人已经做了很大让步，没让你拿出现钱来，如果你还是这么不识好歹的话，那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。”
说着拂袖让老者离开。
望着手里的契约，老者老泪纵横，踌躇良久才咬牙道：“列祖列宗，我老头子对不起你们！”
咬破指头，以血迹在契约上按下手印。
戚玉人这才满脸欢喜道：“这就对了，放心我戚家一向讲信用，既然签了这契约，你儿子的命戚某人就保定了。”
拿起契约看着人群道：“诸位乡亲如果拿不出现钱，都可以像这样用田产抵押的，戚某人的信誉众所周知，非常有保障的。”
一干百姓你看着我，我看着你，都沉默不言。
突然一个满脸沧桑的驼背汉子走了出来，幽幽问道：“戚老爷，我家娘子命在旦夕，但我家没有田产。”
“没有田产，这就难办了……”戚玉人一脸苦恼。
这时他旁边的小厮侧耳过来：“老爷，这人我认识，别看他长的一副难堪样，却生了个漂亮闺女，那模样那身段，标致！”
戚玉人顿时眼珠一亮：“没有田产也好办，我戚家也算家大业大，缺不少做事的人，你虽然老了，但听说你女儿很漂亮，让她到老夫房里做个暖床的丫鬟，我就给她母亲用药，为母救命，卖身为奴，以后也是一段佳话嘛！”
“这……不，不行！荷儿她才十五岁，我不能这么做……”驼背汉子脸色顿时煞白，一双眼睛死灰无光。
戚玉人旁边的小厮冷冷讥诮道：“泥腿子就是矫情，给我家老爷做丫鬟，说起来是奴才，但实则吃香喝辣，饱暖不愁，岂不比跟着你受罪好，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。”
戚玉人挥手制止道：“唉，个人自有选择，何必强求呢。大家伙继续吧，有钱的花钱，没钱的押田，实在没办法，我戚家也愿意收你为奴。”
邵童与吕庆穿过人群过来，还没来得及说话。
一个侍卫忽然戚玉人耳旁低语片刻，他嘿了一声站起来，抱拳道：“是城主卫的两位兄弟吧，你们刚刚帮本镇解决了妖兽作乱，可谓劳苦功高啊。”
眼睛瞧着吕庆：“这位兄弟应该是中了那头玄角白犀的毒吧，这其实只是一种小毒，简单几样药材就能治好，在平时卖，也就五十大炎币的样子。”
邵童眉头一挑：“戚老爷这里应该是有的吧，不知道准备多少价格卖给我们？”
戚玉人淡淡道：“两位是城主卫，说起来就是俞城主的人，既然是俞城主的人，那还讲什么价格。”
“别的地方卖五十大炎币，戚某人这里……五千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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