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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四章 雨夜坠落


  夜淇这一下,也明白了过来,奉泽可能是误会了,于是十分窘迫地解释到:

  “你睡我的屋子,我睡你的屋子,我们俩交换,我不怕冷。”

  说完之后,她的窘迫完全没有散去,连忙避开奉泽的眼神,说了一句“我吃饱了”,然后就埋头走进了书房。

  尴尬,

  真尴尬。

  她发现自从再一次与奉泽相遇之后,自己的尴尬情绪比之前二十多年的攒起来都多!

  还好,书房里的绿植长得不错,看着很开心。

  一夜好梦,夜淇梦见自己院子里种的瓜果蔬菜都疯狂长果子,她自己一个人吃不完,就买了一个小推车,每天推着菜到集市上卖,又用小推车把一推车的铜钱运回家,放在了一个大水缸里。

  看着那一大缸十分有质感的铜钱,夜淇觉得自己的前途光明!

  第二天,夜淇是笑醒的。

  新的一天,离出去又近了一步!

  她利落地穿衣服洗脸,走出门却已经看见奉泽在饭桌前摆起了碗筷,见她出来,笑着说:

  “今天我做了米饭,你来尝尝。”

  夜淇大感意外,连忙坐在餐桌前,看着眼前那两碗白白净净的大米饭,不由地称赞道:

  “厉害呀,进步飞快。”

  奉泽十分诚实地回答道:

  “其实我原本是想煮白粥的,水放少了,机缘巧合,就做成了这两碗米饭。”

  夜淇:

  “……”

  不管怎么说,就算是机缘巧合,自己一起床就能吃上白白的大米饭,也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。

  她开开心心地吃完饭,想到家里的引火草不多了,于是就嘱咐道:

  “奉泽,我今天去松树林里捡点儿松枝点火儿,今天外面好像天气不大好,你就别出去了,小心着凉。”

  奉泽优雅地嚼着米饭,良久,才冒出一句:

  “突然觉得,我自己没有灵力了之后,像个吃软饭的。”

  夜淇觉得,这个形容妙啊!

  她说这几天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怪怪的,奉泽这么一提醒,终于让她想起来了:

  原来是因为失去灵力的奉泽表现的过于柔弱,让她不自觉就升起了熊熊的母爱火焰,恨不得把这个小男人抱在怀里哄。

  这么一想,本来心情就挺好的夜淇更高兴了。

  她自在地收拾了桌子,自在地刷了碗,自在地让奉泽去一边休息去、什么事儿都放着她来,自在地在院子里劈柴。

  从今天开始,她的地位就凌驾于奉泽之上了哇哈哈哈哈~

  所以当她拿着麻袋上山的时候,依旧有一种自己养了一个小男人的幸福感,在没有人的地方哼着小曲儿、捡着松枝,享受着独一无二的地位。

  再捡点儿蘑菇,今天下午看看幻境中有没有山下集市,如果有的话,就多赚钱,给奉泽买衣服、买肉、买簪子。

  人生圆满啊!

  但是乐极生悲这个古语,可真不是盖的。

  当夜淇乐呵呵地捡完了一整袋子松枝之后,天公十分不作美地、开始慢慢阴天。

  好像要下雨。

  春城这个地方,位置极北,唯一的暖意就来自斜斜的阳光,若是下雨,那铁定是冷的如同冬天。

  夜淇看看自己身上这薄薄的衣裙,不自觉打了个寒战。现在没有灵力护体,还是赶快回去吧,万一着了凉,那就毁了。

  夜淇连忙一把拖起那个大麻袋,快步往家走去。

  不过吧,

  除了天有不测风云,还有一句古话——

  福无双至、祸不单行……

  就在她下坡的时候,一向靠着法术往下跳的夜淇、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失去了灵力这件事情,十分随意地就从一块大石头上往下蹦:

  她在落地前的那一刻,记起了自己没有灵力的这个残酷的事实……

  当然,肯定已经来不及了。

  夜淇不负自己期望地磕了膝盖,摔了脚。

  超出自己期望地……瘸了……

  夜淇挣扎着、好不容易站了起来,却发现自己每走一步,左脚脚踝都锥心地疼痛,右腿的膝盖也是闷疼。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,摸出了满手的血。

  得了,胳膊还擦伤了。

  她扶着旁边的树,看着已经阴的要乌黑的天空,觉得大事不妙。这恐怕马上就要下雨了,自己这个情况、在下雨之前根本就走不回去。

  别说下雨之前了,天黑之前她都回不去。

  夜淇忍着身上的疼痛,又艰难地向旁边走了一会儿:

 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,前面的不远处,有一个村民搭建的小破棚子,虽然不能保暖,但至少能挡雨,不至于让自己过于凄惨。

  于是夜淇就朝着那个小棚子一步一步挪过去,不知道在什么时候,一滴水滴滴落在了她的鼻子上。

  然后,就是劈里啪啦的雨水。

  本来就疼痛的伤口,受到了雨水的侵蚀,更是加深了痛感。夜淇微微皱着眉头,不忘了在心里安慰自己:

  没事啦,至少还有个棚子。

  而且八天之后就可以从第一重幻境出去了,就算着凉了,这短短八天自己还死不了。

  好不容易,那个棚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,几根打在泥土里的木头,支起一大张革一样的东西。夜淇开心地尽量稍微加快了脚步,虽然脚上很疼,但是还是坚持到了她扑进棚子里。

  这个时候,一个破棚子、也是遮风挡雨的家啊!

  虽然……好像并不遮风……

  原本还不觉得什么,自己在这里坐着不动一小会儿、再加上全身都湿透了,就感到了从来没有感到过的寒冷……

  即使她是在沁雪原长大的,如今这副与凡人无异的身体,实在是承受不住这样的狂风暴雨啊。

  夜淇一开始放松心态,后来忍不住打起了哆嗦,牙也开始不听话地上下撞击,她努力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小团,使劲向棚子的里面缩了缩,但是并没有起到什么实际的作用。

  冷啊,是真冷。

  外面的雨劈里啪啦地落着,没有任何停下来的征兆,反而是越下越大、越下越凶猛,卷携着无法抵挡的寒气与巨大的冷风。

  没过一会儿,手脚开始冻得生疼,哆嗦着却格外麻木,脑子迷迷糊糊,眼皮沉的想要合上。

  她突然有点儿委屈,自己在这个鬼地方冻着,也没人来救自己。

  要是她有法力就好了……

  她那一刻特别希望,奉泽能像从前许多次那样,在她最危难的时候,突然出现,把她从绝境里拖回去。

  可是不大可能,

  自己本来就说明了,可能会晚些回去,奉泽没理由会知道自己出事儿了。

  而且,奉泽本身那么怕冷,他怎么会在这种天气出来呢。

  不过,还是有点儿委屈。

  虽然知道不应该委屈,但是人在软弱的时候,总是容易怨天尤人的。

  夜淇在昏昏沉沉之间,头不自觉地向下垂去,一边絮絮叨叨念了好几遍停雨咒,一边越来越迷糊、越来越想睡觉。

  眼睛合上的时候,眼皮有点热……

  她好像做了个梦。

  梦见她又被扔进苦寒之地了,在那个梦境里,她在苦寒之地开了一块儿地,种了好多萝卜白菜,然后带领着苦寒之地的囚犯发家致富,还把那些追着她的狼都驯养起来。

  好多年以后,那些狼变成了狗,生了好多小狗崽。

  梦里的夜淇看着那些小狗崽傻笑着,不知道为什么,奉泽也到了苦寒之地,梦中她没有纠结奉泽为什么在这里的问题,而是炫耀着对奉泽说:“看,我厉害吧,以后我赚钱养你!”

  奉泽笑着对她说:“不用你养我,现在已经是第九天了,明天我们就可以到第二重幻境了,我还是挺好奇,你的执念是什么。”

  听到他的话,梦里的夜淇吓得一哆嗦,她从前怎么没想到,到了第二重幻境,奉泽若是见到了她的执念,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!

  梦里的她开始疯狂逃跑,跑的飞快,奉泽追不上她。她正高兴呢,突然脚下一空,她翻滚下了一块石头。

  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,自己被浇得透心凉,哆哆嗦嗦在石头旁边呐喊:“奉泽!奉泽你快来救我啊!我要死了!”

  梦境之外,恍惚之间,冰冷的身体被什么温暖的东西覆盖住,熟悉的声音传过来:

  “你松松手,这样抓着我,我没法给你穿外袍。”

  夜淇迷迷糊糊从梦里醒过来,但是头脑还是昏昏沉沉不清醒,她看到了奉泽微微皱起的眉头,不自觉一股巨大的委屈感扑面而来,但是没有力气哭闹,只能哼哼唧唧:

  “嗯……可是我好冷……”

  奉泽的声音近在咫尺:

  “这么大个人了,看到天气不好,也不知道拿把伞、添件衣服。”

  夜淇听他这么说,更加委屈了,一下子甩开他的衣服继续哼唧:

  “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凶我……”

  奉泽真的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,心疼地哄道:

  “好了好了,我的错,你快把外袍穿上,我们回去。”

  谁知道夜淇一双迷糊的眼睛里突然之间就水汪汪的,打着哭腔说道:

  “我回不去了,我腿疼,脚疼……我胳膊也疼……”

  她这个样子,奉泽一瞬间,好像回到了六七年前,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时候,这个小姑娘,也像现在这样,爱撒娇、爱装弱。

  而现在,也只有在她真正软弱了的时候,才能看见这样的她了。

  奉泽给她好好穿上了暖和的外袍,把她搂在怀里。怀里的人虽然比小时候长高了许多,但是依旧是个姑娘而已,缩成一团的时候,那么小,那么软。因为太冷,她窝在怀里轻轻颤抖着,凌乱的头发粘在额头上,摸起来格外的柔软;虽然使用了易容术,但是那一双眼睛却还是水灵灵的,现在包着一汪眼泪,格外的惹人心疼。

  奉泽轻声哄道:

  “别哭了,我背你回去好不好。”

  这么说着,一双手已经搂上了他的脖子,冰凉的触感让奉泽猛地一哆嗦,就听见耳边的哼唧声:

  “嗯,好,你背我。”

  奉泽稍微一歪头,就能感到夜淇的头窝在他的肩膀上,他轻轻说道:

  “现在还下着雨呢,你在我背上打伞好不好?”

  夜淇迷迷糊糊地“嗯”了一声,接过了已经撑开的伞,为两个人遮挡冷冷的雨水。

  一路上,夜淇都有些神情恍惚。

  她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烫、脑子越来越不清楚,手中的伞却牢牢地握着,不时咕哝着说话。因为没有什么力气,她的声音很小、很糯:

  “奉泽,我想回家……”

  奉泽心中颤了颤,不知道是因为她这软糯的语气,还是因为她这句可怜巴巴的话。他轻声地问道:

  “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回家?”

  夜淇的脑袋在奉泽的肩膀上蹭了蹭,小声说道:

  “我这个人太麻烦了,怕祸害你们。”

  她的声音很低,夹杂在雨水里,但奉泽却听清楚了每一个字。

  也许只有在她心里防线最脆弱的时候,她才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吧。

  她原来,是这样想的吗。

  奉泽的语气也变得格外和缓起来,轻轻说:

  “不要这么想,你最好了。”

  夜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,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烧的很,口干舌燥,但是身上却十分的冷。

  好像被扔进了冰窖里,又好像是转瞬间被扔进火炉。

  身上的柔软被子让她裹成了一团,又向墙角使劲挪了挪,却有一双手,夺走了她仅存的温暖。

  夜淇睡梦中觉得十分生气,又使劲把被子裹了裹,这个时候,才听见温柔里透着无可奈何的话语:

  “你松一松,我先给你包扎伤口,换身衣服,一会儿再睡。”

  后来,夜淇就彻底是任人宰割了。

 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,只觉得一会儿冷,一会儿热,一会儿又有苦涩的东西被喂入了嘴里,一会儿嘴里又多了一块甜甜的东西。

  等终于安生了,她才满意地继续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,缩成团沉沉睡过去。

  这一睡,好像过了好长时间。

  她这几天的梦真多,而且都记得清楚。

  可能是这个幻阵的影响吧。

  晚上做梦梦见了自己变成了一个木桩子,全身上下都被什么东西包裹住,不能动弹。她悲伤地看着自己的木头身子,努力地想要向前蹦,却蹦不出去。

  不一会儿,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她身上,像是另外一个木桩子倒了,顺势压倒了她。夜淇无奈想大喊出声,却没有力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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