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红人

字:
关灯 护眼
四红人 > 贪慕 > 第60章 番外

第60章 番外


——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。

次日, 关慕醒来,脑子迷迷糊糊中,最先蹦出的就是这句话。

她揉了揉眼睛,瞥见旁边空荡荡的位置, 顿时清醒过来, 一骨碌从床上坐起, 外套也来不及穿就踢开被子, 急匆匆往楼下跑去。

厨房里,男人站在流理台前, 穿一件浅色的毛衣和黑色休闲裤。

褪去了平时衬衫西服勾勒出的矜贵和压迫感, 显得整个人都柔和下来,尤其是旁边往上氤氲飘起的白雾, 更添了几分烟火气。

关慕松了口气。

门没关,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, 趁他还在有条不紊地忙着时,一下从背后搂上了他的腰。

突如其来的靠近。

关沉手僵了一下, 小姑娘还将脸贴上他肩膀,蹭了蹭。

“关慕?”

“嗯——”她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倦意,绵软又有点含糊。

关沉喉结滚动了一下, 关掉火, 转过身:“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?”

“做梦了。”她下巴垫在他胸口,仰起头看着他,胡乱扯道, “梦到你半夜把我丢下跑了,吓得我醒来过来,一看你人还真不在,你是不是有预谋偷跑?”

他倒是怕她跑了。

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着。

关沉揉了揉她脑袋:“没有, 梦是反的。”

“那你怎么起床一点声音都没有,还有做饭,连油烟机都不开,你看看这雾——”她抬手胡乱抓了一把,“是准备修炼成仙吗?”

关沉被她的举动逗笑了:“开了就听不见了。”

关慕疑惑:“什么?”

“你叫我。”

往常她醒来第一反应都是叫自己,所以门也没敢关,生怕错过她一点动静。

然而——

他低头看了眼她光裸的脚丫:“洗脸没?”

关慕摇头。

关沉:“那去把鞋穿上,洗完过来吃早饭。”

“哦。不过你说要带我去哪啊,今天不用去公司吗?”

关沉握住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拿下,不轻不重捏了一下:“去了,就知道了。”

“切~”

还卖关子。

_

一开始,关慕猜测他肯定是带自己去约会,说不定就趁着机会求婚了,毕竟之前自己故作生气地说他求婚没有仪式感时。

他自己承诺过

——会补给你。

所以关慕出门前还特意精致打扮了一番,还偷偷地把一个丝绒盒藏进包里。

是她拜托夏芝找业内知名珠宝设计师设计的一枚男戒。

早答应要送的。

现在漫长的工期完成了,刚好碰了个巧。

这么盘算着,两人出了门。

然而等车开到一处山脚,关慕觉得有点不对劲,约会有必要来这种偏僻的地方?

情趣吗?可他也不是有这种特殊癖好的人呐。

正纳闷着,关沉倾身过来,替她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:“怎么了?”

“关沉,我们为什么来这啊?”

一双清亮的眼眸里除了不解,还有一丝不情愿。

关沉撩起她散落的长发勾到耳后:“带你去看看你母亲,要去吗?”

他找到林蓉的墓地了?

关慕愣了一下,自己之前好像是提过一次这事,但她以为他会当随口说的耳旁风,听过就抛之脑后了。

没想到——

关沉见她不说话,以为这事勾起了她不开心的记忆:“如果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。”

“没有,”关慕攥住他手臂,声音顿挫了一下,“只是我们就这么去吗?什么都没——”

“东西在后备箱。”他亲了亲她潋滟起一层水光的眼睛,温声说,“要去的话,下车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越往上走,地势越空旷,风呼啸作响。

关慕的风衣衣领被吹得翻飞起来。

关沉一手抱着花,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肩将人往怀里藏了藏:“冷不冷?”

“还好。”

这是一处平时没人打理的墓园。

入口处都积了不知道从哪飘过来的塑料垃圾,被风吹雨淋的,但又降解不了,和一堆枯枝败叶一起黏在粗糙的水泥地上。

凌乱又肮脏。

里面的墓碑不少。

有些边上摆着已经一些烂到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,厚厚的灰尘附着着,估计很久没有家人来了。

关慕心想林蓉的墓碑大概也是这样,但当她找过去时,却怔住了,墓碑上干干净净的,就连边沿也一尘不染。

上面还残存着未干的水迹。

应该是刚被人擦过。

她回头张望了一眼,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形,正拿着一把破败的扫帚,清理着附近的垃圾。

是关向怀。

或许是感应到什么。

对方也侧过身,在看清她们时,手上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。

“小慕。”他走过来,想问她们为什么会来这,但对上关沉的目光,一时又无所适从起来。

关慕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接过关沉手上的花,放到墓碑旁。

起身时,她看了眼上面的照片,风吹雨淋得有些磨损了,但依然能看出女人很年轻,五官姣好,唇角微微扬着。

黑白色调都掩不住的美。

眉眼和她有几分相似,细看又比她柔和一些。

虽然记忆已经很淡薄了,但这一刻,关慕鼻尖还是酸了起来。

就好像某种隐藏在血脉里的感情,突然迸发出来。

她妈妈,大概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。

她用力地睁了睁眼,等到里面的潮气蒸发后,起身站到关沉身边。

双方都沉默着。

自从上次在病房闹翻后,她一直就没回关家了,期间,关向怀倒是有给她打过一次电话,但她没接。

他又发了两条消息:

【回来吃年夜饭吗?】

【不回来的话照顾好自己,有需要的可以和我说,或者和刘叔说。】

一条是大年三十早上。

一条是零点之后。

关慕没回,他也没再打扰了,大抵是觉得愧疚,他此刻的姿态都谦卑起来,关慕心里挺不是滋味的。

他该愧疚的不是自己。

安静了一会。

关向怀搓了搓手,犹豫地开口:“你有空的话,去看一次你爷爷吧,他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了。”

这个关慕有所听闻。

上次关向怀卸任后,关辛才气得大骂了他一顿,说他对不起关家,把京盛交到外人手里,还执意要去集团。

但因为还在保外就医期间,检方不予批准,他气得晕了过去。

徐卫其实是个挺有能力的人,和关卿结婚后,感情也一直稳定,但关辛才是出了名的疑心重,即使他在集团任劳任怨二十多年,也把人当贼一样防着。

这一点,关沉应该深有体会。

她凝眉纠结过后,本想直接回绝。

关沉握住她的手扣进掌心,先一步替她答:“好,我们有时间会去的。”

关向怀愣了一下,眼底流露出几分惊诧和感激:“那没事的话,你们先——”

“爸。”关慕打断,看着墓碑上的照片,突然有些认真地问,“我妈,是个很好的人吧?”

关向怀没料到她会问这个。

踌躇了一会,点头:“嗯,你妈妈是很好的人,没有做错任何事,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,她就是太善良,伤害了自己。”

至于伤害自己的原因。

他没说,大抵又是很沉重,关慕也没深究。
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她抬头看了眼关沉,“我们走吧。”

关向怀挣扎了几秒,突然又叫了声关沉的名字。

“对不起。”

迟来太久的道歉,厚重又清晰,像是经历过无数次深思熟虑的编排。

关沉轻轻嗯了一声,目光从他身上扫过,最后定格在墓碑的照片上,沉声说:“我会照顾好她的。”

是承诺,也是释然。

两人淡出视野后,关向怀收回目光,抬头望了眼越飘越厚重的云层,缓缓在墓碑旁坐下。

第一次遇见林蓉,也是这么个天气。

阴沉,风大,无雨。

他从叶从梁办公室出来,看见走廊里一个边张望边犹豫走着的女生,那女生穿着一件陈旧的格子裙,头发扎成一个马尾。

皮肤很白,瘦,眼睛很大,很亮。

这是关向怀对林蓉的第一印象。

林蓉当时也看到了他,但应该是性格腼腆,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,才鼓足勇气般走上前:“同学,请问一下叶老师的办公室在哪?”

他低头看了眼那天身上的装扮。

大概是穿的太年轻,对方把他错认了。

但其实他那年已经毕业了,来这是来叶从梁找他叙旧。

叶从梁是他大学室友,也是关系最好的朋友,毕业后,他直接留校任教,正好刚上岗遇上带第一批新生,办公室门口的牌子上还没挂上他的名字。

林蓉以为自己没说清楚,又小声的补充:“是叶从梁老师。”

“b314,走廊走到底,最里面一间。”

“好的,谢谢。”

本以为只是一个小插曲。

没想到第二次遇见来的这么快,开学后没多久,叶从梁请他们班的人出去吃饭,到底也是刚毕业的年轻人,师生界限没那么明显。

那天,叶从梁打电话过来的时候,他正在公司忙的焦头烂额的。

本来打算直接拒绝的。

但那边嘈杂的人群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:“我喝汽水就好,谢谢。”

带着女孩子特有的清澈绵软。

他那颗燥郁的心像突然注入了一池温水,神奇地平静下来。

“地址发我一个。”他改了口。

过去后,他走进狭小的包厢,一群人起了哄。

“哎,我本来以为我们叶老师已经够帅了,没想到人外有人。”

“所以说,当你遇见一个帅哥时,千万别急着下手,先观察一下他朋友呢。”

有人大胆地调侃起来。

还有几个开玩笑似的问:“帅哥,有女朋友没?”

关向怀抿了抿唇,没说话。

叶从梁替他答:“没,不过你们几个心思要不要这么明显?多大年纪啊,整天就想着谈恋爱。”

“大学了还不让谈恋爱吗?老叶你怎么和我爹妈一样古板。”

“就是,叶老师,你有没听过一句话,要是想在父母认为正当好的年纪结婚,必须在十八岁时就遇见你的真爱,我觉得,我今天遇到了。”

“陈佳南,你上星期还说我是你的真爱呢。”

“放屁吧,你幻听了。”

“真的,连军你也听到了是不是?”

“郑星杰,你给我过来!”

被叫陈佳南的那个女生嗔怪地要去打插话的男生。

桌上,一片热闹的哄笑。

唯有林蓉看向他的眼里闪过几分诧异,但很快又安静地低下头,默默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。

热烈的气氛未散。

夜已经深浓。

有几个喝多的,已经被叶从梁叫了一辆专车送回去,剩下的有人来接的接,有三五成群地沿着马路牙子晃悠回去。

只有林蓉在饭店门口驻足了一会。

叶从梁示意了一下关向怀:“你今天开车过来的吧?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顺便捎她一下。”

关向怀犹豫着,他已经把女生招呼过来:“关老板,麻烦了,一定要把我学生安全送到,不然出了事,我可赖你头上。”

说完,他自己插着裤兜,吊儿郎当地走了。

林蓉迟钝地反应过来:“抱歉,我自己可以——”

“走吧。”

上了车,气氛沉寂得可怕。

她大概是觉得自己麻烦了他,表情都局促地绷着,显得很不安。

关向怀摇下自己那边的车窗,燥热的夜风吹进来。

终于,有了一丝鲜活流动的空气。

一路上,两人都没说话,到了校区门口,他看着小心翼翼推开车门的人,突然叫住她:“叫什么名字?”

女孩明显愣了一下。

似乎良久后,才答:“林蓉。”

“关向怀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她轻声应了一句。

吃饭时,叶从梁介绍过的,方向的向,怀念的怀。

后面又说了些什么,关向怀记不清了。

自从那次过后,两个人之间,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一样,莫名多了起来,尤其是后来京盛正站在飞速发展的关口上,和她们学校合作了一个项目。

那个项目,林蓉也有参与。

所以那时两人几乎天天见面。

关向怀也知道了她的很多过往,比如她没有父母,从小是和外婆一起长大的。

作为那个年代唯一从小镇考来大城市的,她说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,毕业后能在这站稳脚,把她外婆也接过来。

她安静,慢热,专注。

但除了这些柔软面,还有一股剔不掉的坚定和韧劲。

朝夕相处,最易生情。

两个人因为互相吸引慢慢走到一起,那大概是他这一辈子里最有温度的时光,

他从她老师的朋友,变成她的男朋友。

称呼也从关先生变成她的阿怀。

她会经常给他做早饭,也偶尔会露出小女生的一面,娇俏地和他撒娇。

那个年代,手机还不普及,林蓉用的一直是电话卡,通话时间最多的是他的号码。期间,他也想过直接送她一个手机,省得她总跑电话亭,有时候还得排队。

但暗中试探出她的抗拒,怕伤到她的自尊,所以最终在学期末的奖学金里加了一项奖励,一个白色的手机。

他亲自选的。

拿到后,她很开心,坐在他身边,认真地存号码。

输入他的名字时,关向怀问要不要帮她存。

她拦着他的手,笑得眉眼明亮,说那一串数字,自己早就烂熟于心了。

关向怀其实原来画画很好,天赋也高,只不过,关家不允许他有选择自己事业的自由,所以,画笔一旦放下,他就不敢再碰了。

但遇到林蓉后,他又捡了起来。

在一起的那段时间,他给林蓉画了很多,笑着的,安静的,偶尔皱眉的,还有乖巧睡着的

每一分创造欲,都因她而生。

林蓉说他以后不当老板了,可以去做个画家。

他那时是真的想过,远离商场上这些复杂的人情世故和竞争。

但没给他机会。

临近林蓉大四毕业,他们的事被老爷子发现了,知道林蓉的背景后,关辛才很生气,要求他们分手,还很快给他安排了联姻对象。

那时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忤逆父亲。

并且,坚决不妥协。

最后关辛才也看出他吃了秤砣铁了心,无奈答应下来,他如愿把林蓉娶回了关家。

本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,往后只会是好光景。

但没想到,暴风雨才刚开始酝酿。

结婚后,老爷子多次明里暗里地催两人要一个孩子,林蓉爱他,自然也期待和他的孩子。

就这么仓促地怀了孕。

那时正值京盛最忙的时期,他经常赶往外地出差,就在这一段空白的时间里,林蓉患上了抑郁症。

一开始只是轻微的,到后来情绪会严重失控。

因为怀着孕不敢用药物治疗,关辛才给她找了一个心理医生。

关向怀抽空回去看她那几次,她没有一点异常,他也就放心下来,终于熬到孩子出生,他异地的项目也接近尾声。

林蓉给他发来消息说想回去看外婆。

他当时以为是她孕期的小情绪,安慰说:等孩子大一点,带她们一起回去。

那边没再回复。

回南临前一天,他想了想还是绕到她家乡的小镇,打算把老人一起带回去,但老人说自己年纪大了,不太适合奔波。

最终他带了一些她爱吃的当地特产,心想着她应该会开心。

但刚到南临,手机里跳出一连串的消息。

——林蓉自杀了。

他们都说她出轨了那个心理医生,被老爷子撞破后禁足在家,结果气不过晕了过去,送到医院恢复过来后,躲进卫生间割腕自杀了。

又说她这段时间精神很不稳定,之前还将宝宝身上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。

老爷子看不过去,就不允许孩子放她那了。

一张张模糊的照片发到他手机上。

关向怀无暇去看,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突然黑了下来。

灵魂像是被来往的车流撞得粉碎。

麻木地赶到医院,他拉下白布,女人已经瘦得脸颊凹陷,他用力去握她冰凉刺骨的手。

没有一点回应。

最终,只在她衣服内层口袋里找出一张纸条。

字迹有些扭曲,但是她写的。

只有两行字——

阿怀,我没有出轨。

刀片是我自己偷偷藏的,和医院的人都无关。

那一刻,他背都弯折下去,跪在病床前,泣不成声。

林蓉去世后,他消沉了很久,脑子里也飘过很多念头,但在佣人把关慕抱到他面前时,又生生按捺下去。

而老爷子那边又以孩子不能没母亲,给他物色结婚的对象。

他不是拒绝,就是无视、沉默。

到了关慕四岁那年,他遇到了夏芝,对方是个连头发丝都写着大胆热烈的人,一次校友讲座后就找上了他。

但他不喜欢。

除了林蓉,他没法再喜欢任何人了。

夏芝也是个知难而退的人。

直到半年后,她再次找上门,说自己怀孕了,然后紧接着是把一大堆检查资料给他,问他需不需要一段没有感情的联姻。

他想起关慕前几天回来在饭桌上奶声奶气地问:“爷爷,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啊?别的小朋友都在背后说我。”

他或许需要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,加上夏家其实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。

他同意了。

关于孩子父亲,夏芝没说,他也没兴趣了解。

就这样,两人理所当然地在一起,关逸出生,对外说是自己的孩子,两人也私下里立了条约,互不干涉对方生活。

夏芝对他真的是一时新鲜感,来找他时也是真的完全不喜欢了,平时连关家都很少回,整天捣鼓自己的事业。

这正好,也符合他最初的想法。

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两年,夏芝说找到了命定的灵魂伴侣。

两人又和平离婚。

关慕一天天长大,出落地越来越像林蓉,性格却和林蓉截然相反,嚣张又跋扈,有时候他纠正一两句,就收到她的白眼。

而且她大概是恃宠而骄,很会告状,也擅长夸大其词。

他一度很头疼,又管不动。

父女俩的感情并不好,倒是和夏芝,聊得很来,他其实心里有点不是滋味,尤其是想到林蓉,心里只剩空洞和难过。

“阿怀,我们的女儿以后就叫关慕好不好?”

“随你姓,慕呢,是爱慕的慕。”

头顶的云层越压越低。

闷雷从天边滚过,几滴雨珠坠破云层往下落。

一颗一颗的,打在墓碑的石阶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,还有被风吹得斜斜飘到照片上的,关向怀抬手凑过去,轻轻擦了擦。

“阿蓉,我干了很多蠢事。”他低声喃喃,“还有我现在可以有时间画画了,但前两天拿起画板,却发现好像不会了,而且也记不太清你的样子了。”

这是让他最惶恐的事。

以前的照片大多都很模糊,那些画当初都没保存好,所以他一大早就开车过来。

他这半辈子都像是老爷子手里的提线木偶,过得浑浑噩噩,又总是懦弱逃避。

直到上次关慕来病房里吵过后,他回关家收拾老爷子住院要用的东西,听到佣人们小声议论——

“老爷子这次怎么突然病了,好像还挺严重的?”

“报应啊,你想想他以前多狠心的,为了不让夫人照顾大小姐,故意在大小姐身上掐出那么多淤青,我看有毛病的是他。”

“是啊,那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,什么出轨啊,夫人就是被他活生生逼疯逼死的,他把大小姐带走那天,夫人在房间哭了一晚上。”

“哎,作孽,夫人来的时候多温柔一人啊。”

那一刻,他内心是说不清的悔和恨。

悔当时叶从梁那通电话打来时,他就不该鬼迷心窍地过去。

那样,林蓉应该会遇到另一个更好的人吧。

恨关辛才,对她做的那些事。

更恨他自己,明明是自己好不容易娶回家的人,却没能保护好。

那天过后,他开始全面清算自己手上的事务。

老爷子不是把京盛看得比什么都重吗,甚至都可以为了利益罔顾人命,那么他偏把集团交到他忌惮的人手里。

徐卫那边接得也很快。

出具董事会任职书那天,他特地去了一趟医院,把这个结果交给老爷子看。

说不清是报复还是为了补偿什么。

又或者都不是。

不重要了。

雨势越来越大,兜头盖下。

他手掌微微弯起挡在林蓉的照片前,想说“要不下辈子一定补偿你”,可又觉得自己这样,下辈子遇到她的资格都没有。

况且照片里的她还是二十三岁。

这么多年过去,他大概也追不上了。

想了想,还是作罢,改口说起关慕。

“我们的女儿,遇到了一个很好很爱她的人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  关辛才这个老头在我这真是家庭pua第一人!!

而关向怀——被pua最大受害者

这是开篇就设定好的,为了让故事框架更完整一点,比如关逸可以不进京盛,不仅是她优秀,还有身世的原因,所以想了想还是把这段写出来了,而且写的莫名有点想哭,父母爱情才是豪门虐恋哈哈哈,关向怀这个被岁月杀猪刀砍过的懦弱男人,让我心情复杂。

接下来就是甜甜的求婚啦

章节错误,点此报送,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,请耐心等待。